女硕士失踪13年被找回时育有两孩，什么样的调查才算合格

文|张丰

晋中女硕士失踪十年被找回一事，持续发酵。

此前媒体报道，一位女子向寻亲志愿者发出请求，帮自己的婶婶寻找亲人。经过志愿者和警方努力，她的婶婶找到了亲人——婶婶卜女士拥有硕士学位，十余年前因为患精神分裂走失，被现在的丈夫收留，现在育有一儿一女，两个孩子成绩都很好。

在大城市的主流人群看来，这次寻亲背后，有着残酷甚至违法的一面：卜女士当初走失，如果真是因为精神分裂，被“好心人收留”，后来是否遭遇了强奸？如果卜女士没有清醒意识和防卫能力，怀孕、生子的整个过程，经得起拷问吗？

在这里，这个“收留”必须打上引号。“收留”一个人，为何会让她怀孕呢？

尽管当地妇联回应说，此事还在“调查中”，但是根据常识，很多人猜测出事件的大致过程：卜女士患有精神疾病，被人发现后，介绍（或拐卖）给一个贫穷的光棍，由他领回家（过程中有没有暴力？），并且作为他的“老婆”。

这类故事人们并不陌生。农村光棍遇到外地“流浪”来的女子，强留下来。即使没有动用明显的暴力，为了让她生育（那几乎是“好心人”的最大追求），在生孩子之前，一定会“看好她”。这里或许也涉及到“非法拘禁”。

当地基层派出所、民政部门，对此显然略有了解。一个乡村“收留”了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外地媳妇儿，这不会是秘密。生下子女后，孩子上户口，需要填写母亲信息，这也需要到派出所“活动”。

男方家人说，卜女士无法说出自己的身份信息，没有办法办理户口，她“老公”的侄女才上网求助，帮她寻亲的。但志愿者和卜女士聊聊天，就问出她父亲和哥哥的姓名等关键信息，很快找到了卜家人。

在很多人看来，所谓“真相”其实是比较清楚的，这家人不是找不到，而是不想找。如果要搞清楚她的来历，则会面临“失去她”的风险。运气好的话，卜女士在这个家庭受到“善待”，“收留”和怀孕过程中，没有遇到暴力；运气差一点，出现法律意义上的“强奸”“殴打”，也有可能。而一个明显的事实是，明知道一个女性患有“精神分裂”，在她无法清醒判断的情况下和她发生性关系，已经有犯强奸罪的嫌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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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当地说正在调查，和顺县这位男子，是如何遇到卜女士的？是否有“中间人”介绍，“中间人”是否从中获得好处？如果有人因此拿到所谓“介绍费”，则涉及 “买卖妇女儿童”犯罪。在这个意义上，当地调查组有责任向公众通报更多细节。

认亲现场

但是，不管是妇联还是派出所、民政部门，也都面临一个难题：认定这样的强奸事实，把卜女士的“丈夫”判刑，对他们的孩子是否是一种伤害？卜女士生下的两个孩子，智力正常，据媒体报道，他们的学习成绩甚至在学校数一数二。

对远在天边的围观群众来说，实现法律意义上的正义是必要的，如果卜女士的“丈夫”涉嫌强奸，就应该受到处罚；如果婚姻不合法，就应该宣布无效。如果职能部门有人默许或包庇，就该追责，让每一个违法犯罪的人，都受到应有的惩罚，才能推动社会进步，才能保护那些在外漂泊的精神病患。

但是，对当事人和当地基层政府来说，要处理的事情复杂得多。卜女士的家人找到她后，非常伤心，哥哥表示可以卖房为她治病，但是似乎也没有要求把坏人“绳之以法”。而卜女士“老公”的侄女，现在可能已经后悔发起这次“寻人”了。她直言婶婶是一个对社会、对国家无用的人，没有哪个单位会雇佣一个精神病患者，言外之意，她叔叔的“收留”给了女硕士一条好的出路。

不排除妇联和民政部门也这么想，所以才表现得如此“后知后觉”，调查姗姗来迟。即便事情曝光，当地政府也可能很难下定决心“拆散”这个“家庭”，这样最直接的后果，可能是民政部门要为两个孩子兜底。把他们送入福利院，或者找人领养，对他们的成长是否有利，也是一个问题。

但是，有一点当地可以、也有责任做到：那就是调查清楚卜女士当初“走失”和“流浪”的状况，她是如何被“收留”的，是否遭遇买卖、转手，是否曾被暴力对待、非法拘禁，相关部门对此是否知情。至少把相关事实公布出来，对卜女士来说才是实现“公平正义”的第一步。其他，则可以等待卜女士病情好转，再做处理。

这是一个悲哀的故事。对卜女士来说也是一段黑暗的日子。还原事实，也许是社会唯一能做的。毕竟，谁也没有权利代表卜女士表示宽恕、和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