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华英案再次被判死刑 杨妞花的“复仇”未完待续
大象新闻记者 阮海峰 张攀 段晋哲 陶沄淏 梁娇娇
“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（余华英）垂头丧气双手发抖，整个过程中她头都没有抬一下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状态，我能感觉得到她心里是害怕的。”10月25日11点左右，杨妞花走出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，此刻，余华英拐卖儿童案重审一审刚刚宣判余华英死刑。
（余华英在重审庭审现场）
10月23日晚上9点，记者在贵州省贵阳市见到了杨妞花和姐姐杨桑英，以及她们的代理律师王文广。这将是杨妞花第五次出庭面对余华英，她告诉大象新闻记者：“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，她继续上诉，我还会来，我会坚持到底的。因为如果我不来的话，我们这些受害家长她们依然会来。但是她们没有办法站到台上，去表达她们多么痛恨余华英，我讲的不只是我的家庭，也有她们的。”
10月25日的判决结果正如杨妞花所预料的，还是死刑，但是余华英仍旧当庭表示上诉。杨妞花说对于余华英的上诉，早已有心理准备。自己会一直坚持下去，等到最终判决结果出来，再去坟前告慰父母。
（杨妞花和姐姐庭审结束后走出法院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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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余华英的罪恶之路：10年拐卖17名儿童包含亲生儿子 】
2004年，余华英在云南作案时落网。因为害怕，她隐瞒身份，化身张芸，被判8年，后减刑3年，2009年获释。
2022年，被拐女孩杨妞花报案，余华英再次被捕，她的罪恶不断被揭开。关于杨妞花被拐的细节也浮出水面。
从贵州贵阳到河北邯郸，近1700公里，在上世纪90年代，出这样一趟远门是不容易的。但对人贩子余华英而言，这条路线要搭乘哪趟火车、沿途有哪些站点、如何换乘汽车最快，她心里再熟悉不过。就是在这条线路上，从1993年到2003年十年间，余华英和龚显良、王加文多次拐卖儿童。他们往往会选择在一个城市租住一段时间，然后混入当地社会圈子，物色潜在目标，杨妞花就是被选中的目标之一。
（余华英及其丈夫王加文）
1995年贵州省贵阳市，邻居余华英以“买织毛衣的签子”为理由，把5岁的杨妞花骗出门。余华英带着杨妞花从贵阳一路辗转到河北邯郸。在火车上，余华英不让杨妞花上厕所，导致她尿在裤子上。这也惹怒了余华英，一脚把只有五岁的杨妞花踹倒在地。据杨妞花回忆，她还曾因抱怨了一句洗头水太烫，就被人贩子余华英直接用开水浇她的头。那个时候的杨妞花也还只是个五岁的娃娃。
在河北邯郸，杨妞花被余华英以2500元的价格卖给了丛台区姚寨乡姚寨村一户王姓的“奶奶”家。这家男主人是聋哑人，也是杨妞花后来的养父，杨妞花也被改名为“李素燕”。
【杨妞花的“复仇”之路】
杨妞花被拐后的几天，父母带着姐姐杨桑英四处寻找，父亲因自责酗酒，1997年吐血身亡，母亲因此精神失常，1998年去世。姐姐杨桑英11岁成了孤儿，13岁开始外出打工，字都认不全。
谈及家庭变故，姐姐杨桑英说：“曾经我有一个梦想，当一名老师，平时在贵阳教书，周末回家能看看父母。然而，一切幸福终止在妹妹被偷走的那一天，从此我变成了一个乞丐。”
（杨妞花被拐前拍摄的全家福）
在聋哑养父和“奶奶”家里，“奶奶”性格强势，总是担心“买来的孩子养不熟”，对杨妞花打骂是常事。
2009年，与相亲认识的男朋友结婚后，平静的婚姻生活让杨妞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。在丈夫一家人的鼓励下，2012年起，她正式开始了漫漫寻亲路。她先后在寻亲网站上登记，到公安部门采血，只是她记忆中的信息有限，不足以拼凑出一个明确的丢失地点。
直到2021年4月，杨妞花尝试通过社交平台发布了一条寻亲视频，视频的配图是小时候刚到养父家拍的一张照片，照片中的女孩剪着短发、戴着帽子坐在摩托车上，表情很严肃。
（杨妞花所发布的寻亲视频截图）
照片除了标注家庭地址以及家人信息外，配文只有四个字——我想回家。寻亲视频发布后大约半个月，被杨妞花贵州老家的堂妹看到。于是，她顺着线索联系到了姐姐杨桑英。2021年5月10日，通过DNA鉴定确认亲属关系，5月15日，杨妞花回到贵州省毕节市织金县认亲。
（杨妞花回到贵州老家认亲现场）
2022年6月，杨妞花向贵阳警方报案并提供相关线索，2022年6月30日，余华英在重庆大足被警方抓获，被拐卖的孩子终于亲手将“恶魔”送上了法庭。
【17名孩子12个家庭 余华英再次被判死刑】
早在2004年，余华英在云南拐卖儿童作案时被抓，但当时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，使用化名“张芸”，只被判处了有期徒刑8年。
（贵州省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 段晋哲/摄）
2023年9月18日，贵州省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，判决余华英犯拐卖儿童罪，判处余华英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，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。余华英认为量刑过重，当庭表示上诉。
（余华英在一审庭审现场）
2023年11月28日，贵州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开庭。二审庭审中，余华英对其拐卖儿童11名的犯罪事实没有异议，当庭认罪，仅提出了量刑过重的上诉理由。其拐卖儿童的犯罪过程也被详细披露，余华英贩卖的第一个孩子竟然是她的亲生儿子，她以5000元的价格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河北邯郸，开启了拐卖儿童非法敛财的罪恶之旅。余华英鞠躬致歉的请求也被杨妞花严词拒绝：“我不需要余华英的道歉。现在60岁的余华英依然可以拿出纸，在上面清楚地念出她自己的诉求。但是因为余华英拐走了我，导致我小学六年级没有毕业，我的姐姐现在她连所有的字都认不全，这都是余华英一手造成的。”
2024年1月8日，贵州省高级人民法院对余华英拐卖儿童案作出二审裁定，发回重审。法院认为，原判遗漏原审被告人余华英其他拐卖儿童的犯罪事实，部分事实不清楚，为查清上诉人余华英全部犯罪事实，应予重审。
（杨妞花在二审庭审现场）
2024年10月11日，余华英拐卖儿童案在贵阳再次开庭审理，贵阳市人民检察院指控，被告人余华英在原有查明事实基础上，另涉新的拐卖儿童案件，拐卖儿童人数从11名增至17名。公诉机关建议对余华英判处死刑。
10月25日上午十一点左右，贵州省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再次认定余华英犯罪情节特别严重，社会危害性极大，依法判决被告人余华英犯拐卖儿童罪，判处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，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。
余华英当庭表示上诉。
（庭审结束后杨妞花被众人包围）
庭审结束后，众多寻子家长围着杨妞花，表示会一直支持她。对于余华英在庭审时表达的歉意，多名被拐儿童家长表示不接受道歉：“她把我们搞得家破人亡”。在余华英案被拐卖的17名儿童中，最后被找到的那名儿童今天也以旁听的身份出席，他说：“听到余华英说要上诉，我们就愤怒了！”
（余华英案最后被找到的儿童接受大象新闻采访）
杨妞花代理律师王文广说：“这是余华英的最后一次上诉机会，下次二审开庭，这个案件应该就会迎来一个结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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