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性脱口秀演员集体“上桌”：“女性是一种处境”

作者：傅丽婷

从《今晚80后脱口秀》到《脱口秀大会》，内地脱口秀表演的舞台上，一直是男性演员以绝对数量和绝对话语权占据主导优势。今年，随着社会语境和性别力量的变化，女性脱口秀演员集体“上桌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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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播出的两档脱口秀节目《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》和《喜剧之王单口季》密集地展现了中式脱口秀的现状。越来越多的女性拿起话筒，勇敢地撕去岁月静好的外衣，讲起了月经、催婚、旺夫、重男轻女、性别刻板印象、女性继承权等话题，将那些长久以来被人忽视的女性困境摆上了台面。

从重庆大山里走出来的土家族女孩Echo，将农村家庭重男轻女的现状用黑色幽默的方式展露无遗。她说：“三种孩子我爸妈不打，成绩好的不打，别人家的不打，儿子不打。我因为成绩好，跟我弟弟一样没被打过。所以在我们家，我们一定要很努力，才能看起来跟儿子一样毫不费力。”

在Echo的段子里，二姐从小承受严重的家庭暴力，在14岁时毅然决定离家出走到深圳打工。“出走的二姐”成为一个集体叙事的符号，在互联网上引发无数共鸣。但在最后一场表演中，Echo以105的票数遗憾离场。沉重的话题不好处理，但她还是选择讲出来，因为她是一个糟糕家庭的幸存者，背负着记忆和讲述的使命。如果她不说，“二姐就完完全全地消失了”。

同样是从农村家庭里走出来的唐香玉，聊起了女性继承权的问题。“家里的房子要给我弟，以后我回去，可能就没有自己的房间了”。话里话外，道出了更本质的问题——女性的归属感。老话说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”，但其实“嫁出去是外人，嫁不出去也是外人，里外不是人”。

经常讲述职场话题的赵晓卉，吐槽起父亲来也是相当辛辣。她说父母从老家看她，母亲衣服都不换就开始帮忙收拾家务，父亲则是衣服都不换就躺下了，形成了鲜明对比，简直是“父爱如山，一动不动”。她提出了一个“爸爸守恒定律”，爸爸小时候被她奶奶宠爱，结婚后被妻子照顾，现在轮到她接盘。

被大张伟调侃“老爱讲老公，这婚没白结，素材太多了”的步惊云，今年聊起了女性的穿衣自由。为什么年轻女孩穿瑜伽裤会被指指点点，大妈却没有关系？因为大妈活了一把岁数，总算活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自信。菜菜聊起了月经羞耻，讽刺男明星代言卫生巾，质疑为何把女性来月经和阴气重挂钩，还呼吁应该降低卫生巾的费用。小鹿穿着婚纱吐槽自己的婚礼，讲述自己用一年时间紧张备婚，搞伴手礼、搞婚鞋，而丈夫却是“搞不清情况”，越临近婚礼就越能看到男人的愚蠢和懒惰。影视文学作品让女孩们从小培养起对婚礼和爱情的向往，结果往往就是“谁向往谁买单”。

如今的脱口秀已不再是单一的扮丑、嬉笑、调侃、冒犯。越来越多的女脱口秀演员站上舞台，直面性别差异，讲述自己的人生。她们不是画风单一的“搞笑女”，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身份，是妈妈，是妻子，是女儿，她们向人们证明了“女性是一种处境”。

在现阶段，也许女性脱口秀演员并非说得太多了，而是说得太少了。她们可以更勇敢、更持久地站在舞台上，继续挖掘真实女性故事，展现多元女性视角，挑战性别议题。

事实上，女脱口秀演员正在爆发旺盛的生命力和野心。步惊云离开舞台时说：“他们说女演员要在台上收敛一点，可爱一点点，性格让我改一下，我希望他们不要再说了，我就永远不会改。”赵晓卉看到很多女演员在离开舞台时说自己要深耕线下，她反问为什么，并认为女演员就应该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。唐香玉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，她说：“我想当总冠军，怎么了，我就想，但我没有得，那是我能力的问题。”

脱口秀不仅仅是一个喜剧表演的舞台，也是一个话语权争夺的场域。当女性脱口秀演员把握更多说话的机会，就有了治愈的力量。我们不会审美疲劳，因为那都是，让台上台下“血肉疯长的声音”。（傅丽婷）